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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0章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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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程斩浑浑噩噩的。

    一些个记忆开始混淆,有时候他会记得自己是战神陆吾,有时候又会在想自己到底是封灵人还是战神。

    还有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,关于无虑山的事他在拼命地记住。

    记住少年盘踞树上的模样,还有迎着和煦的阳光懒洋洋地拦住他的去向说,“这是我的地盘,赶紧离开。”

    如果一切能重来,那他一定会离开。

    不再与那少年有任何瓜葛,不再心中生出牵挂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他就会好好活着吧,就那么一直无忧无虑的活着。

    程斩在想,一切重来……

    他贪恋无虑山的阳光啊,温暖得很。没去无虑山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大殿前的阳光最为美好,明媚得很,他喜欢一切明媚的东西。

    可感受到了无虑山的阳光后他才知道,原来阳光还可以是柔软的,就是那种光照在你的胸口,你会觉得痒痒得很。

    不对呵,那是重琴的头发。

    没事的时候程斩就喜欢靠坐着树干,头顶清风过时就是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,那时候重琴也不在树上打盹了,顺着树干就爬下来,然后往他身上一靠。

    少年总是有股子孩子气。

    程斩微微侧脸时就能闻到重琴衣衫上、头发上的少年气。

    怎么形容呢?

    有点甜,像是蜜糖的气息,可又不腻,还带着些山野草木的清爽。这就是重琴的气息,挺独一无二的,至少他没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。

    他会问重琴,你经常偷吃蜜糖啊?

    重琴还挺委屈的——

    “能经常吃还好了呢,我上次去采蜜糖,被那些小玩意儿给咬了,还带刺的,疼死我了。”

    被那东西咬这件事程斩倒是不知道。

    但听说这件事后他就入了一趟深山,找到了采集蜜糖的位置。那些蜜蜂围着大片的花田在飞舞,无虑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花田,野生野长的却是吸取了日月精华。

    他以神力影响,从那天起蜜蜂就将蜜糖筑在了离木屋不远的地方,重琴想吃随意取,也不会挨蛰了。

    小重琴并不知晓这件事。

    还美滋滋地跟他说,那些小飞物许是被他的盛世美颜给折服了,能主动把蜜糖给他吃了。

    他就含着笑看着小重琴挺臭美的模样。

    说是盛世美颜倒一点不为过。

    他打从出生到成为战神,别说是阅神无数了,其他各族他也没少见,像是小重琴这般俊俏模样的着实没有。

    也难怪小重琴敢大言不惭。

    他就笑说,想操纵它们还难吗?你又不是没有力量。

    小重琴很不赞同他的说法,“那叫胜之不武,它们都是弱小吧?我以力量强取豪夺的算什么?只能靠肉搏来取蜜糖才算是光明正大。”

    ……好吧。

    你偷着去取蜜这行为就不能叫做光明正大吧。

    他心说,好在没跟他倒出实情,否则这小重琴是不是会阴阳怪气来一番说,神欺万灵?

    可是程斩那么想记住无虑山的点点滴滴却不尽人意,渐渐的,脑中的画面成了模糊。他似乎看到了天帝,看到了后土,看到了祖巫们召出洪荒巫咒。

    还有神族的兵马铁蹄踏平整个无虑山,洪荒神器从空而降,少年在奋死抵抗,眼睛似兽般血红狠辣。

    直到满是鲜血。

    少年靠在他怀里,奄奄一息地说,“兄长你别怪我啊,他们用洪荒神器对付我,我不能不出手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怪他。

    事实上如果他能早点赶到,势必会替小重琴斩杀所有入侵者,管它是神还是魔。

    小重琴却担心他会责怪他,只因为他曾叮嘱过他,尽量不动手。

    当时他是担心小重琴的洪荒巫力,尤其是杀了同族就会轻易堕魔,可不想却因为他的担忧害了小重琴。

    关于过往种种,像是一幅庞大的画卷被什么力量打破似的,完整的画面碎成了无数的片段,程斩在虚无的空间里变得惶恐,大叫着不要,不要敲碎它们!

    他发了疯地去够那些碎片,一块块的却离他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能被他拾到手里的就成了零星。

    成了那一片发光的林子、一个慵懒的少年,还有血流成河的画面……

    程斩视若珍宝小心收藏,可还是被股力量不停拉扯,也就是在这拉扯间他手中仅存的碎片也就没了。

    他崩溃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为什么要夺走这些?

    渐渐地他又想起一些事情来。

    那个少年腋生双翼,满背受伤,却歇斯底里冲着他喊,收了我!

    程斩的心窝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,他甚至低头来看自己的胸膛。胸口上的伤已经不见了,对,最终他还是收了那个少年。

    他等了千百年,只为那少年能重塑身骨活过来。

    后来,少年做到了。

    他那么努力地重塑了身骨,可最后的结局就是——

    哥,再见了。

    程斩记起来了。

    当他将司野收服后就昏厥不醒了,好几天之后他才醒过来。

    那时候胸口的伤就已经好了,将曾经过往发生的一切都在如数掩埋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巫灵们封印的,总之,他作为封灵人的任务是完成了。

    他陷入了沉睡。

    是现在吗?

    他已经沉睡了吗?

    可脑海中的画面是梦还是真?

    好像曾经的痛苦和不舍在渐行渐远,曾经脑中的一幕幕也变得模糊不清了。

    也渐渐的,小重琴是谁?

    这个名字似乎熟悉。

    可想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应该是不重要的吧,否则怎会忘记呢?

    但明明这么想了,怎么心口还挺疼呢?

    就像是自己在逐渐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呢?

    程斩愈发困倦了。

    那么,我又是谁呢?

    恍惚间有个声音传过来——

    你是封灵人,你的任务就是要以身为器封印所有巫灵。巫灵一旦冲破你的封印,你就将苏醒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程斩眼前的一杯茶都凉了。

    但他没在乎,凉茶对于他来说也算什么,而且……

    他伸手摸了摸茶杯,这温度也算凉。

    反倒是他去摸了茶杯,杯子里的茶水才更凉了些。

    客栈老板姓关,是个热心肠的人,说叫他老关就行了。

    人是不错,可有点爱说话。

    程斩刚到这家客栈的时候老关没少问东问西,多大了?在哪所大学上学啊?这个季节也不是假期啊,来古城是散心啊还是研究课题啊?

    程斩不爱说话,很多问题就四两拨千斤。

    老关总会做些好吃的,嗯,在人族眼里认为的好吃的。程斩不吃东西,面对老关狐疑的眼神他只是说,我饭量小,平时吃一点就够了。

    给老关羡慕坏了,吃得少长得还这么结实,简直没天理了。

    还是年轻好的,新陈代谢快,哪像我,吃点东西肚子就起来了。

    程斩只是笑笑不说什么。

    论年龄吗?

    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岁了。

    见他半天没动茶杯,老关又过来了,想替他换壶热茶,说这刚四月的天,咱们这又地处高原,早晚温差大,你身子骨再好也要喝点热的。

    程斩虽说嫌烦,但没表露太多,只是道声谢。

    等老关将换好的热茶端上来,程斩伸手来接,老关就碰到了他的手,哎呀一声,“我就是说你得多喝点热的,瞧瞧你的手凉得吓人,晚上咱吃牦牛火锅吧。”

    程斩不喜欢吃那玩意,婉拒。

    老关笑呵呵说,“晚上就有客人到店了,人多热闹点,当给新客人洗尘了。”

    程斩也不喜欢热闹。

    但多少能松口气。

    嗯,有客人来也是好事,起码这老关不会总揪着他来说话了。

    不过……

    老关腰间的那块毛皮……

    见程斩盯着自己腰间瞧,老关低头瞅了一眼,笑说这块皮子可是有年头了,平时挂在腰间能当装饰,必要的时候还能装点啥小物件之类。

    程斩透过落地窗瞥了斜对街一眼,“秦老三做的?”

    每次提秦老三,老关的神情就很高深莫测,也不从在背后嚼舌根,基本上都是插科打诨过去。

    闻言后他笑笑说,“嗨,皮子是我自己的,就是把当时请他帮着加工了一下。”然后又开始了喋喋不休——

    “小兄弟,我不瞒你说啊,就这手艺在我们祖辈眼里那都是不行的,哦你还不知道吧,我跟你讲啊,我家啊,那得好几辈子前的事了,那可是大门大户的人家,你知道是专门做什么的吗?”

    做什么的程斩其实压根就不在乎。

    但老关一屁股就坐他对面了,结实的身躯挡住了程斩的大半视线。这里多是藏人,可老关是汉人,体型还真反常的结实。

    老关打开了话匣子——

    “我家祖辈吧,是做服装的,据说世世代代都跟服装打交道,从最开始的小作坊到后来都干到了大公司,哦,就是民国那会儿,我家祖辈的工厂和公司可不小呢。当然,也有中途干别的行业的时候,但大体上还是没离开服装制造业。”

    说着他长叹一声,“就是吧,到我爷爷那辈家产就败光了,再加上战火连天的,到了我这代……哎,不提了。”

    程斩心说,既然不想提就别提了。

    奈何老关没有离开的打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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